中医学中并无“痛风”这一病名,根据其发作时关节红、肿、热、痛,痛势剧烈,甚至痛如虎咬,且多发生在足部第一跖趾关节等特点,将其归属于“痹症”范畴,并常称为“白虎历节风”、“痛风”、“痹证”等,其核心病机在于湿热、痰浊、瘀血痹阻经络关节,与肝、脾、肾三脏功能失调密切相关。

痛风性关节炎中医辨证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
核心病机

  1. 湿、热、痰、瘀:这是导致关节局部症状的直接原因,湿性重浊、黏滞,热性炎上、红肿,二者相合,流注关节,则见红肿热痛,湿浊凝滞日久,可化为“痰”,湿热痰瘀互结,痹阻经络,关节疼痛剧烈,且易形成痛风石。
  2. 脾、肾、肝亏虚:这是发病的根本原因。
    • 脾主运化:脾虚则运化水湿功能失常,湿浊内生,日久化热,为发病提供了物质基础。
    • 肾主藏精,司开阖:肾虚则气化无力,水湿排泄不畅,湿浊内聚;且肾虚则骨不坚固,外邪易侵。
    • 肝主筋,藏血:肝血不足或肝失疏泄,筋脉失养,气机不畅,也会影响病情。

痛风性关节炎的发作,是本虚标实之证。“本虚”指肝、脾、肾亏虚;“标实”指湿热、痰浊、瘀血痹阻。


主要证型辨证论治

痛风性关节炎的病程分为急性发作期慢性缓解期/间歇期,其证型表现和治法也大不相同。

(一)急性发作期(以“标实”为主)

此期特点是起病急,关节红、肿、热、痛剧烈,多为湿热、风湿热痹。

湿热痹阻证(最常见)

  • 主症
    • 关节红、肿、热、痛,痛势剧烈,如刀割虎咬,拒按。
    • 多发于下肢关节,尤其是足第一跖趾关节。
    • 局部皮肤灼热发红,甚至可见皮下结节(痛风石)。
  • 兼症
    • 发热,口渴,心烦,汗出。
    • 小便黄赤,大便干结或黏滞不爽。
    • 舌象:舌质红,苔黄腻或黄厚。
    • 脉象:脉滑数或弦数。
  • 病机分析:湿热之邪壅滞经络关节,气血不通,故关节红肿热痛;湿热内蕴,故见发热、口渴、小便黄赤等。
  • 治法:清热利湿,通络止痛。
  • 代表方剂
    • 四妙散:苍术、黄柏、薏苡仁、牛膝,为基础方,清热燥湿。
    • 白虎加桂枝汤:石膏、知母、甘草、粳米、桂枝,适用于热重于湿,壮热、口渴、大汗出者。
    • 宣痹汤:防己、杏仁、滑石、连翘、山栀、薏苡仁、半夏、晚蚕砂、赤小豆,清热利湿,宣通经络。
  • 常用药物
    • 清热药:石膏、知母、黄柏、黄芩、栀子、忍冬藤、土茯苓、虎杖。
    • 利湿药:薏苡仁、泽泻、车前子、防己、木通。
    • 通络止痛药:牛膝、威灵仙、秦艽、络石藤、海桐皮。

风湿热痹证

  • 主症
    • 关节游走性疼痛,或痛处固定,红肿热痛。
    • 病变发展迅速,此起彼伏。
  • 兼症
    • 发热,恶风,口渴,咽喉肿痛。
    • 舌象:舌质红,苔黄。
    • 脉象:脉浮数或滑数。
  • 病机分析:风湿热邪相合,侵袭人体,流注经络关节,故见关节游走性红肿热痛,伴有表热症状。
  • 治法:清热通络,祛风除湿。
  • 代表方剂白虎加桂枝汤合宣痹汤桂枝芍药知母汤
  • 常用药物:在清热利湿基础上,加强祛风药,如羌活、独活、防风、桑枝等。

(二)慢性缓解期/间歇期(“本虚标实”并重)

此期症状相对缓解,但关节可能仍有不适,或反复发作,或已形成痛风石,辨证重点在于“本虚”

痛风性关节炎中医辨证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
痰瘀互结,痹阻经络证

  • 主症
    • 关节疼痛反复发作,日久不愈。
    • 关节肿痛变形,屈伸不利。
    • 皮下可见痛风石(结节),色暗红或皮色不变。
  • 兼症
    • 面色晦暗,或唇甲紫暗。
    • 舌象:舌质紫暗或有瘀点、瘀斑,苔白腻或黄腻。
    • 脉象:脉弦涩或沉涩。
  • 病机分析:病程日久,湿热之邪留滞,与气血相搏,形成痰瘀,痹阻经络关节,关节变形,结节累累。
  • 治法:化痰祛瘀,搜剔通络。
  • 代表方剂桃红饮合二陈汤身痛逐瘀汤
  • 常用药物
    • 化痰药:半夏、陈皮、茯苓、白芥子。
    • 活血化瘀药:桃仁、红花、当归、川芎、赤芍、丹参。
    • 搜风通络药:地龙、全蝎、蜈蚣、土鳖虫(虫类药,需在医师指导下使用)。

肝肾阴虚,湿热留恋证

  • 主症
    • 病程日久,关节疼痛时发时止。
    • 关节僵硬变形,活动不灵。
    • 反复发作,腰膝酸软。
  • 兼症
    • 头晕耳鸣,五心烦热,盗汗,咽干。
    • 舌象:舌质红少津,少苔或无苔。
    • 脉象:脉弦细数。
  • 病机分析:久病及肾,肝肾阴虚,筋骨失养;阴虚内热,与体内残留之湿热相合,故见虚实夹杂之证。
  • 治法:滋补肝肾,佐以清热通络。
  • 代表方剂知柏地黄丸 加减。
  • 常用药物
    • 滋补肝肾药:熟地、山萸肉、山药、枸杞子、女贞子、旱莲草。
    • 清热药:知母、黄柏。
    • 通络药:牛膝、桑寄生、秦艽。

脾肾阳虚,寒湿痹阻证

  • 主症
    • 病程漫长,关节疼痛,但红肿不明显,甚至皮色苍白。
    • 关节僵硬变形,畏寒喜暖,遇冷痛增,得热稍减。
    • 痛风石经久不消,质地较硬。
  • 兼症
    • 神疲乏力,腰膝冷痛,畏寒肢冷,面色晄白,纳少便溏。
    • 舌象:舌质淡胖,苔白滑。
    • 脉象:脉沉细无力。
  • 病机分析:久病及脾肾,阳气亏虚,不能温煦和运化水湿,寒湿内盛,痹阻经络。
  • 治法:温补脾肾,散寒除湿通络。
  • 代表方剂右归丸肾着汤乌头汤 加减。
  • 常用药物
    • 温补脾肾药:附子、肉桂、鹿角胶、杜仲、仙茅、淫羊藿。
    • 散寒除湿药:干姜、白术、茯苓、苍术、独活。
    • 通络药:牛膝、细辛、威灵仙。

中医特色外治法

在口服中药的同时,配合外治法可以快速缓解急性期症状,改善慢性期功能。

  1. 外敷药

    • 急性期:可用金黄散、四黄散、六合丹等用蜂蜜或茶水调敷于红肿关节,清热消肿止痛。
    • 慢性期:可用温经散寒、活血化瘀的膏药,如狗皮膏、麝香止痛膏等,或用温经通络的药物(如艾叶、花椒、透骨草等)煎汤外洗。
  2. 针灸

    • 急性期:以泻法为主,取病变局部及循经远端穴位,如行间、太冲、内庭、三阴交、阳陵泉等,以清热利湿、通络止痛。
    • 慢性期:以平补平泻或补法为主,可配合艾灸温通经络,取足三里、关元、肾俞、脾俞等穴位,以扶助正气。
  3. 放血疗法

    痛风性关节炎中医辨证
    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
    在急性期关节红肿最明显处或周围穴位点刺放血,可迅速泄热消肿,缓解疼痛。

生活调护(非常重要)

  1. 饮食禁忌:严格限制高嘌呤食物,如动物内脏、海鲜、浓肉汤、啤酒等,多吃低嘌呤食物,如新鲜蔬菜、水果、全谷物。
  2. 多饮水:每日饮水量不少于2000毫升,促进尿酸排泄。
  3. 节制烟酒:尤其是啤酒和白酒。
  4. 劳逸结合:避免过度劳累、剧烈运动、关节损伤。
  5. 注意保暖:避免寒冷潮湿环境,防止外邪侵袭。
  6. 控制体重:肥胖者需减重,但需循序渐进。

中医治疗痛风性关节炎强调“辨证论治”“分期论治”,急性期以清热利湿、通络止痛为主,治其“标”;慢性期则需扶正祛邪,根据脾虚、肾虚、阴虚、阳虚的不同,分别采用健脾、补肾、滋阴、温阳之法,并配合化痰祛瘀,以治其“本”,结合外治法和严格的饮食生活管理,才能取得满意的远期疗效。建议在专业中医师的指导下进行系统治疗。